綠色回收，任重而道遠
讀者們對廢品回收都不會陌生：廢鋼鐵、用過的酒瓶、廢報紙、牙膏皮甚至骨頭都在可回收物資之列，它們在不同的地方獲得新生：廢金屬用于回爐重煉，酒瓶清洗后再次灌裝，骨頭則可以做成飼料添加劑……進入21世紀后，回收物資的清單上又增加了電視、播放器、電腦、硒鼓等長長的一串名字。不過，這些產品除了少數還可以重復利用之外，絕大多數已經到了使用壽命，成為所謂的電子垃圾。隨著IT產品更新換代的速度不斷加快，電子垃圾對環境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近年來，全球每年制造的電子垃圾高達5000萬噸，占城市固體垃圾的5%，差不多等于所有廢棄高分子材料的總和。更加令人擔憂的是除了歐美發達國家之外，亞洲也已經成為電子垃圾的重要產地，每年產生1200萬噸電子垃圾。再加上發達國家將大量電子垃圾出口到印度、中國等發展中國家，這些國家的作坊式工廠采用成本低廉的酸洗、焚燒等原始回收方式進行拆解回收，使得環境污染變本加厲。采取綠色的回收和再利用技術是減輕電子垃圾對環境危害的必要手段，目前的電子產品在回收和再利用方面還存在哪些不足？怎樣的回收可以被稱為綠色回收？回收的電子產品如何處理？本文將向讀者簡要介紹這些知識。
非綠色回收的危害
電子垃圾中含有大量經濟價值高的金屬，比如金、銀、鈀、銅、錫等等，如果能夠回收，也會具有巨大的經濟價值，但這些金屬通常很難與其他材料分離。此外，電子垃圾中還含有鉛、鎘、汞、六價鉻、溴化物等有毒有害物質，它們在回收的過程中也可能會逃逸出來，如果按照完全無害的辦法來處理的話，所付出的成本可能會很高。而用簡單但污染環境的方式回收，其經濟利益的誘惑是巨大的——從國外進口電子垃圾不但不要錢，還會收取一筆可觀的費用；原始的回收方法成本低廉，回收的貴金屬和廢塑料也不愁銷路，每處理一噸電子垃圾，可以獲利數千乃至上萬元，這種巨大的利益誘惑使得電子垃圾危害愈演愈烈。
非綠色回收首先會造成電子垃圾之中含有的有害物質擴散到環境中，由于這些物質不在可回收之列，它們被隨意排放，造成水和土壤的重金屬污染。更為嚴重的是，這種回收方式會帶來更加嚴重的附加污染，比如焚燒或加工舊塑料的過程中會產生二惡英、多環芳烴等一系列有害物質；酸洗廢舊主板，將未作處理的污水隨意排放則使河水和土壤成為強酸性……非綠色回收對環境的破壞是巨大的，在著名的電子垃圾處理地廣東貴嶼，空氣中是刺鼻的燃燒塑料氣味；本地水源全部污染，用水要從遠處運來；兒童體內鉛含量嚴重超標……
綠色回收與廠商責任
非綠色回收對環境會造成巨大的破壞，綠色回收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什么是綠色回收呢？廠商在綠色回收方面做了哪些工作？這些也許是我們消費者最為關心的。
綠色回收及難點
綠色回收就是指用環境友好的方式回收和再利用廢棄物資，目前世界上已經有大量技術先進的生活或工業垃圾處理工廠投入使用，不過，想要實現真正的綠色回收卻并非易事。具體到電子廢棄物的綠色回收技術，CHIP認為，電子廢棄物綠色回收的主要難點是由于沒有應用綠色材料，使用綠色設計，造成各類物質難以分離，而且塑料、有害金屬離子和添加劑等組分的回收價值很小，甚至還需要做大量的無害化處理工作。比如廢棄的主板，基板由玻璃纖維/環氧樹脂復合材料和銅箔制成，這種復合材料既不能再次熔融，也不能溶解于其他溶劑，上面的大量元件和接插件也已經達到使用壽命。采用非綠色方法拆解，可以取得一定量的金、銅、錫等金屬以及可用的電子元件，但也會產生大量有害廢氣和含有重金屬離子的廢水、廢渣，那些沒有回收價值的復合材料也被拋棄。盡管綠色回收和再利用目前還很不樂觀，但在廠商、科研機構和政府的協作努力下，形勢正在一天天好轉。
廢舊電路板的回收和再利用
廢舊電路板的綠色回收和再利用是電子垃圾處理的難題之一。目前應用的方法主要有濕法和干法兩種，濕法回收是將廢舊電路板簡單摘除元件后，用粉碎機粉碎，并加水混合為漿狀，再用還原法提取貴重金屬，這種方法的缺點是產生大量的廢水和廢渣，需要進行無害化處理。干法也需要將電路板粉碎為極細的小顆粒，再利用高壓靜電或者鼓風將金屬與樹脂分離，回收的廢樹脂可以作為填料使用，但不同的金屬依然需要通過后續手續提取。從環保角度來看，干法的效果較好，除了可能產生一些粉塵污染外，沒有太多弊病。干法分離中目前應用較為廣泛的是高壓靜電分離法，通過兩級粉碎機粉碎后，樹脂和金屬的混合粉末被送入高壓靜電分離設備分離。這種方法回收非常簡單，技術門檻低，投資也較少，適合鄉鎮企業生產。我國已有多家廠商生產靜電分離設備，不少還出口國外。
塑料外殼的回收和再利用
目前大部分電子產品的外殼和電線已經不再使用含鹵素的塑料如聚氯乙烯，也避免使用溴類阻燃劑，消除了再生過程中產生二惡英等有害物質的危險，可回收性較好的PC+ABS混合型塑料是IT產品外殼的主要材料。這些塑料制品先由工人拆解，再經粉碎機粉碎，擠出機重新造粒后，可以做成日常用品，比如塑料器皿、眼鏡框架、包裝材料等等，但要避免將這些回收材料用于與食品相關的塑料制品中。
生產過程中廢料的回收利用
在IT產品生產過程中產生的廢料也可以納入綠色回收的流程。如大型的印刷電路板生產企業都有回收殘次產品的流程，通過廢水處理，還可以回收銅、金等金屬。在此前的綠色科技欄目中，我們還報道了IBM公司開發了利用廢硅片制造太陽能電池板的技術，不少芯片制造廠商也開發出了類似技術。
IT產品的廠商回收
歐盟從2005年8月開始全面實施《報廢電子電氣設備指令》，這一指令規定生產商（包括進口商和銷售商）必須在法律意義上承擔支付自己報廢產品處理費用的責任。日本、美國、中國臺灣和中國、韓國等國家也相繼啟動了立法和實施的程序。不過，我國在廠商回收方面依然很落后，從綠色和平組織網站提供的資料中可以看出，除了惠普開展硒鼓回收業務之外，幾乎所有的品牌電腦廠商都沒有在國內提供電腦回收服務，而包括聯想在內的國際品牌在歐美以及日本、韓國等國家的回收已經形成規模。在手機方面，中國移動已經開展了“綠箱子計劃”，致力于手機回收，但成效似乎不大，特別是目前“山寨機”的用戶規模非常巨大，而這部分廠商受限于資金和技術力量，還不能有效承擔回收的責任。此外，即使實施廠商回收，很多IT廠商也沒有電子垃圾處理能力，它們只能把回收的電子垃圾交給專業處理商進行處理。遺憾的是，不少“專業處理商”正是向發展中國家出口電子垃圾的罪魁禍首，圖中這些出現在中國廣東某處堆場的還很新的廢棄物多半就來自這樣的“電子垃圾下水道”。筆者收集本文資料的過程中訪問了多家國外處理公司的網頁，很多公司的網頁上都有這樣的承諾：“本公司絕對不將電子垃圾運送到發展中國家”。我們在欣慰的同時，心中也感到相當沉重。
通向真正綠色之路
在上文中，我們已經提及了專業電子垃圾處理廠商和IT廠商在綠色回收中所做的工作，但真正的綠色回收和再利用，依然要依靠科技的發展和法規的完善，以及各個方面的協作努力。
綠色材料——綠色回收的關鍵
材料技術的發展將能夠解決綠色回收所面臨的絕大多數困難。通過禁止在電子產品中添加鉛、鎘、汞、六價鉻、鹵素等手段，可以大大減輕廢棄的電子產品對環境的壓力，而新型材料的使用，對環境不會造成污染。就以著名的可降解塑料聚乳酸為例，將它填埋在土壤之中，可以在幾個月到數年之內降解，所得的乳酸是細菌喜愛的食物，要是用合適的酶來分解，降解的速度則會更快，這種材料制成的IT產品外殼將不會產生白色污染問題。同樣，用聚乳酸做成的電路板在回收處理方面有獨特的優勢：聚乳酸的降解在酶催化下可以很快進行，所得的乳酸再制成聚乳酸，電路板的金屬部分則可以進一步回收。
回收方法的進步
電子垃圾的回收技術也在不斷進步，以電路板的回收為例，早期的直接酸洗還原法、溶蝕法和高溫焚燒法被更加環保的高溫裂解法以及濕法還原所取代，而后又發展出粉末分選法——利用氣流或靜電分離金屬和非金屬部分。隨著回收方法的不斷進步，以往難以回收的含溴環氧樹脂、玻璃纖維等也可以被回收，排出的廢水、廢渣和廢氣也越來越少，需要的后處理費用也少得多。有了先進的綠色回收方法，廢舊電路板、顯示器、外設以及手機、廢電池等等未來就不再是惹人生厭的電子垃圾，而是成為一座利潤豐厚的金礦。
消費者和相關單位
不知道您是否注意到圖中這個WEEE分類的標志？您手中的電子產品上目前都帶有這一標志，理論上，您應該將這類垃圾放入專用的垃圾箱，或者交給專業的回收機構和廠商（如果有這項服務的話）。但是，出于各種原因（比如缺乏分類垃圾箱、沒有回收機構、賣給二手商更合算等等），我國大部分消費者并沒有認真去做，而在某些國家，將帶有這一標志的產品投入生活垃圾箱中將會受重罰。此外，雖然在各種調查中顯示，國人愿意為環保產品付更多的錢，但在實際的對比中我們發現，除非與消費者自身健康密切相關，否則環保型電子產品的銷量并不會比那些價格較低的普通產品好。對于消費者而言，加強環保意識依然是最重要的。
對于環保方面的立法者和監管機構而言，實現有法可依和有法必依非常關鍵。沒有相關法律，或者有法而監管不力，地方領導只重經濟發展……諸多因素造成進口電子垃圾和重污染回收方式屢禁不絕。從科學的角度來看，電子垃圾并不可怕，其中還蘊藏著大量財富，可怕的是在沒有綠色回收能力的條件下大量進口電子垃圾，并采用嚴重污染環境的方式回收，最為可怕的則是，這種現象沒有人管，僅有綠色和平這樣的非政府組織的呼吁是遠遠不夠